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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東颶風災情讓與在紐約的女兒連不上線,前一晚才問有無屯糧?更囑咐著不要靠近玻璃門窗!閒談磕牙後誰想一夜之隔,網路上快訊傳出災情竟接踵而來,停電斷了立即便捷的連線,相隔兩地音訊不通,除了e-mail留言僅剩層層焦慮,其餘無計可施…望不到握不著的懸心,終於體認那份煎熬﹏夜裡輾轉反側,想起當初老爸在她越洋前,一再反覆的碎唸╴太遠了…,只懂一半“他疼孫的心”,卻不懂另一半“他怕盼不著再見的時刻”,直至他闔眼才恍然覺察我有多傻啊!

 

幼時面對眾人皆怕唯她入門緊抱的阿公,祖孫的甜蜜只有他倆才懂;一句遊「九族文化村」撿來的笑話,加上黑黝膚色直勾勾的圓眼睛,【番仔子】的小名就此在家族中不脛而走,甚或飛揚攀親對著高速公路旁的T壩看板「九族文化村」廣告人物真情高喊:【阿公】,只因她認真看待自己是九族的一員,路邊撿來的原民血統,連正牌阿公聞言竟也樂不可支更視為開心果!然學齡越高寒暑假回外婆家住宿的日子越短,發動引擎便是觸發車內三重哭聲的總開關,不能住久一點化成催淚的正當性,笑聲哭聲相伴在回外婆家往返的路上漸行漸長。

在北藝大的日子,老爸一度竟不忍拂逆盛情相邀上山訪孫女兼賞關渡夜景,此舉對小輩而言屬無上榮寵因之雀躍不已;爾後老爸住進加護病房,她常機車一滑從後山經竹圍到馬偕去陪伴插管住院的阿公,那份情也僅有他倆才懂;氣切手術一早頂著寒流眾人聚集醫院給阿公打氣,夜裡掛心躺在加護病房的阿公傷口疼痛孤單一人,再次冒著寒凍出現阿公眼前只因她知道阿公會痛會怕會寂寞;轉關渡醫院她補托福仍不時拐彎遶去,卻幾次被迫接受阿公旨意下硬給的吃飯錢而鬧彆扭;氣切後阿公的筆談變成了祖孫倆的秘密;老爸常提要巧以學業為重別老往醫院跑太累了,還不忘叮嚀忙練琴、補托福也要懂得顧身體,誰知道老人家在她隻身赴考轉機被大風雪困守異地旅館時,情緒轉嫁幾番數落╴做父母的人怎可如此放心!全沒想到國情不同、語言各異、任她隻身一人…;揪著的心總算在她順利考取學校後才相信【番仔孫】長大了。

畢製鋼琴獨奏會、畢業典禮、負笈出國前,病床旁老人家滿心歡喜握手殷殷交代要全力以赴要勇敢要認真…,不捨的淚卻選在孫女出國後的日子流,我終於看清祖孫情牢牢串藏在他心底深處;待到女兒站在牌位前焚香敬拜,腦中浮現的盡是一幕幕往昔祖孫相視而笑的影像,當初喃喃叨唸“太遠了”再度繞耳想起~

爸爸!握不到巧的手您一定心有不捨,見不到您最後一面巧更傷心難過,當您緊緊握住我的手不放,我才知道巧沒能讓您再牽手一回,是多大的遺憾啊;當她開學返校,途中車禍毫髮無傷,驚魂未定腦中閃進的影像是╴阿公顯靈護佑!爸爸真的是您飛越千山萬水之遙去護持孫女安度險境?電話傳來女兒的陳述不禁熱淚盈眶,她相繼問起大阿姨,當下我卻哽咽難語,爸爸,若真如巧的感應一般那麼請您再顯神通慈愛護持大姊吧!

守候多時網路skype女兒上線,已近深夜她終於傳達消息報了平安,擱下糾結的情緒,今晚應該能夠一夜好眠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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