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刻船】,若非父親經歷生死交關,是很難會興起的念頭,總認為那是屬於爸爸的手藝,自己樂當個純粹的欣賞者。從一塊貌不驚人的木頭,幾經鋸子、斧頭、鑿子敲打琢磨,一直到作品完成,如果沒有真正投身參與其中,絕無法體驗過程的艱辛困難處。因為曾經一度瀕臨天人永隔的遺憾,觸動從未有過的念頭油然而生,當爸爸甦醒漸漸康復後,曾經動念跟爸爸學刻船的心意,一天更甚一天的真切篤定,誰又料想得到父親竟然點頭答應指導。

2004年10月,台北縣石門國際風箏節正熱鬧展開,我提著行李搭車回到那個萬頭鑽動的地方,也開始手握斧頭劈砍木頭的日子。繼之而來的苦頭比想像中更具挑戰,所有看似理所當然的一切,都成了無比艱難的硬仗,連該如何抓握斧頭的手勢也是一門學問;只憑藉著一把尺加上一支鉛筆,審慎評估木紋的走向自始定下成敗,如何決定船頭船尾船身船腹,一筆畫下就此牽動作品的優劣,難啊!起初總依賴父親判斷,但刻過幾艘之後便得自行研判,那困惑絕非在三言兩語之間。決定大架構之後,先鋸大小長短再劈雛型,經刨刀、鑿子細琢,看角度抓線條塑弧形,再以雕刻刀修整,然後形體精塑、砂紙研磨,過程中全身酸痛纏繞,雙手水泡傷痕累積自不能免,冬季時分卻時時汗流浹背,實為一奇!

初學之際常遇瓶頸,父親總接過手駕輕就熟的操作解說,眼望爸爸那掛在鼻尖的氧氣和抖顫的雙手,我就會渾然無視於自己的痛苦。記得曾有一艘因自己判斷有誤,進而製做過程無法迴避掉船身的瑕疵,讓我懊惱不已徹夜難眠,反覆苦思亦無力排除;清晨跟母親由海邊散步返家之際,耳中傳來斧斧的聲響,媽媽臉上浮出一抹會心的笑,眼見父親把我的困頓在他的手中化解,那船腹脫胎換骨的沒了瑕疵,才大病初癒的父親不費言語,手拿斧頭為我上了寶貴的一課。船_就在爸爸的斧頭下重現新的契機,那一刻我告訴自己,若再遇難題都要想到眼前的父親,誰說朽木不可雕?只要有心就能化腐朽為神奇!

父親指導我為船隻上色前之繪圖作業。

台中分部的船隊。

船身未上色者,為樟.楠.檜木料刻成,故捨彩繪留其散發香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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